「而你,會是這天下獨一份的皇后。
「姐姐姿容絕色,必不會落得和我上一世的下場。」
我只是把庶妹護在懷里。
「我不允許,自己的妹妹被當成亂黨。
「我要的,更不是獨善其身。」
庶妹埋在我懷里,肩膀微微發顫。
她哭成了花貓。
「姐姐你不該來,不該來。」
上一世我的經歷,她多少有聽過。
投靠后,一開始昭陵還會正眼看我,之后逐漸索然無味,他喜歡折騰女人,更喜歡看人生不如死。
毫無疑問,我成了他的靶子之一。
數日折磨,不成人樣。
汝縣對我來說,無異于人間煉獄。
看著庶妹眼中的心疼,我輕輕拉起她的手,放在我的小腹。
「妹妹,我懷孕了。
「你猜孩子是昭陵的,還是季阮的?
「不管是誰的,這都是我的孩兒,是我們在亂世的倚仗。」
庶妹眸色一頓。
我放緩了聲調。
「季阮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,他定會來尋我。」
10
我從不質疑真心,但真心瞬息萬變。
季阮之前或許待我有幾分真心,可五年時間過去,又能剩下多少。我不認為他愿意為了我,舉兵攻入汝縣,愿意為了我,放棄他一點點的布局和籌謀。
上位者最不缺的,就是女人。
他們在意的,只有自己的血脈。
在我被俘后,聽聞季阮又納了幾個美妾。
我在時,他可以對我許諾真心。
我不在時,他亦可以有別的選擇。
可選擇再多,孩子……
他只會有一個。
此時季家軍營地,季阮把書案的折子摔在地上。
「你騙我?這怎麼可能?
「我怎麼可能生不了孩子,你這個庸醫,騙我,一定是騙我!」
軍醫被拖出去打死。
那之后,季阮又召了幾個美人。
他脾氣越來越暴躁。
「假的,都是假的,我還沒有孩子,怎麼可能,怎麼可能……」
張文思看著暴怒的季阮,張了張嘴沒說話。
后來又多次驗證,季阮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,整個人頹唐不少。
他蔫蔫地問張文思:
「大軍何時可以開拔?」
「連夫人陪本將軍從一無所有,到如今坐擁半壁江山,她懷著孩子被擄走,本將寢食難安。」
11
我在營帳里數著時間。
慢性藥長年下在茶水里,一旦斷了維持,就會出現端倪。
算著日子,季阮也該發現他身體的不同。
又一月,我的小腹微隆。
我對昭陵道:
「將軍,我懷孕了。」
他笑得張揚,直接把我抱起來,轉了個圈。
「季阮的女人,有個我的孩子,哈哈哈,本將軍的孩子。
「誰說本將軍不如季阮?」
或許因為我曾追隨季阮,又或許他這些年不曾遇到過入眼的女子,又或許是一時的新鮮感,他竟有了幾分少年氣,開始待我好。
上輩子我主動投靠時,他不屑一顧。
如今又巴巴地轉換態度。
他只是想證明,他比季阮好。
所以待我更好。
不過是虛情假意的真心。
我一邊做戲,一邊數著時間。
終于一個夜里,季家軍號角的長鳴聲傳來。
我知道,季阮來了。
他來,不是為我。
只是為了他的「孩子」。
人的本質是利己。
上位者尤甚。
更何況是季阮這樣喜歡權衡利弊的人。
上一世,他生生地拖死了昭陵,害得兩地百姓民不聊生。
這一世為了自己的孩子,竟愿意提前出兵。
季家軍這些年日益壯大,兵強馬壯,不過半月,就攻破了城門。
汝縣亂成一片。
昭陵找到我。
「連娘,跟我走,要是季阮追過來,他不會放過你,更不會放過我們的孩子。」
我擠出兩滴眼淚。
「將軍,我在身側只會拖累你,你一人走吧,倘若真的難逃一死,是連娘的宿命,怨不得旁人。」
上輩子昭陵勢大,自然瞧不起主動貼上去的我,可英雄垂暮,難免對患難與共的美人情動。
他看了眼我,內心掙扎。
只是還不等他掙扎,庶妹手在空中一揚,昭陵就昏了過去。
當初交給庶妹的東西,總算是派上了用場。
庶妹把磨好的刀遞給我。
「嫡姐,鷸蚌相爭,漁翁得利。這人日后還有大用處,我知曉你恨他,握緊這把刀,避開心口和肋下三寸,留他一命即可。
「日后,我還要帶他回來。」
我舉起刀,上一世種種在眼前浮現。
當眾歡好,每日數人入賬,生不如死。
還有無數個被噩夢魘住的日子。
我大叫一聲,在昭陵身上砍了數刀。
又在季阮破門而入之前,把庶妹和昭陵安置好。
季阮來時,我臉上掛了傷,一見到他就撲過去。
夫君,我好想你。
「若非連娘自損容貌,怕是不能安然無恙。」
我哭得梨花帶雨,季阮心疼壞了,手忙腳亂地哄我。
想起昭陵,他啐了一口。
「又讓他給逃了,可惡!」
我道。
「天下盡在夫君手中,昭陵就算再不甘心,也不可能卷土重來,不足為懼。」
他這才放下心。
寬大的手掌摩挲著我的小腹。
他自始至終在意的,也只有孩子。
12
季阮改國號為連,以我的名字冠名國號。
世人都道他待我好,不忘糟糠之妻。
但我知道,他看重的從來都不是我。
不過是我的肚子。
他被慢性毒藥損了根基,再不可能有別的孩子,我這一胎,就成了唯一的希望和寄托,所以他格外看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