縱然安平是來故意挑釁,此刻也被打懵了。
「顧容悅,你這個賤人!」她的面頰高高腫起,看向我時神色怨毒。
「啪!」再一掌,她的一顆牙齒被擊飛出去。
庭院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,
安平看著我,眼中透出得意,下一刻,她語調里透出哀戚。
「陛下救我!」
可來的人不是陛下,是太后身邊的掌事姑姑:「陛下今日在御書房暈倒了,太后叫姑娘快些回去準備探望。」
說罷,她才好似剛見著我一般,瞬間噤了聲。
我頗為好笑地看向安平,
此刻她的面上是真真切切的驚恐。
我卻沒有再朝她發難,只是看向她墜在心口的鷹哨。
「好別致的玩意。」我說,「聽聞安平郡主從前嫁與草原之王前,便曾得到過這樣一枚鷹哨作為定情信物,坊間有傳言她在和親之前,便已與草原之王定情,若是當真,便可真是一樁美談。」
左右桎梏著安平的人松開手,她渾身顫抖著直接跌倒在地,
看向我的眼神如同見鬼了般,甚至連行禮都忘卻了,從地上渾渾噩噩爬起來就跑。
那天夜里,便有人將密箋傳到了我的手上。
傳音的人語調急切,只說著自己可能已經暴露,問奇襲軍隊已然行至何處。
我想了想,揮手落下回信:將至城下。
第二日,病中轉醒的蕭煜來到了我這邊。
他來為安平出頭,此刻正看著我,滿面的不贊同。
「她不比你,她在這宮中無依無靠,你又何必去為難她。」
「蕭煜,別再自欺欺人了。」我說,「這世間沒那麼多兩全的好事。」
蕭煜沉默了許久,方才在我面前開口:「可朕是帝王。
」
這是他第二次在我面前強調他的身份,為的是向我宣告,為了補償安平,他已決定將她納為妃子。
從前,他最憎恨他的父皇以此為由,理直氣壯偏寵貴妃母子。
到了如今,這終于也成了他為自己失信毀諾開脫的理由。
恍惚間,他的面容于當初在宮宴上怒斥他為廢物的先帝眉眼重合。
權勢總歸是最迷人眼的,
我看了看他蒼白的面色,再想到那已暗中入京的人。
緩緩勾起唇角,
蕭煜如今是帝王,但很快便不是了。
我一般不會讓別人用同一個理由來招惹我第三次。
11
似是為了刻意敲打我,
蕭煜竟專門給安平準備了冊封儀式。
這是她人生最為風光得意的時刻。
她一身華服,滿頭瑯彩,朝著她心慕之人而去。
她朝著他伸出了手。
卻在手掌將要相疊時,驀然變了神色。
安平猛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,對著蕭煜的心口便要狠狠刺去。
若是從前,蕭煜輕易便能避開這一刀。
可他如今便是連反應都要較人慢上半分,慌亂之下,他的手臂被匕首狠狠穿透。
等不及刺出下一刀,安平被趕來的御前侍衛制住,可她渾然不懼,吹響手中的鷹哨。
過了許久,卻無人回應。
「在等你的草原兒郎嗎?」我笑著,取出一把長弓,站在不遠處對她輕聲說道。
「你,你都知道了!」她霎時驚變了神色。
「我當然知道,因為,一直跟你聯絡的人都是我啊。」我笑著開口,手中長弓拉滿,箭頭對準安平那張全然失色的臉。
我說,「就憑你帶來的那幾個細作,還想里應外合吞并城池。
「在你將他們安插進來的第一個月,那些人就被我盡數拔光了。
「還有你千辛萬苦偷來的城防圖,也在我手上,你的草原鐵騎從來都不曾收到信號,今日更不會有人前來救你。」
「為什麼!」安平尖叫起來。
我指尖撥動,一支羽箭瞬間貫穿她的小腹。
那是楚游最先受到傷害的地方。
「因為我這個人很是記仇,還很壞,最喜歡看人在最輝煌時跌入地獄。」說著,我單眼閉上,瞄準了她的小腿。
曾經,楚游被她推下湖中,凍壞了一雙腿。
又是一聲慘叫聲響起,我拉滿弓,再次對準了她。
今日我的精神特別好,忍不住唇角勾起,口中吹著氣音模仿著箭矢中的的聲音:「咻——啪——」
安平在風中嚇得顫抖,她渾身鮮血,匍匐在地,沖著我嘶吼:「你殺了我,你不如直接殺了我。」
「我會殺你的,你可以等著。」
在那之前,我要先將被虧欠的債務討回來。
……
直到最后,身中四十二箭的安平被拖下去,她被扔在了大獄中,慘呼數個時辰后咽了氣。
人們到此才發現,他們的偉岸帝王從頭到尾竟一言都不曾發。
再一看,蕭煜癱倒在地上,整個人變得好無知覺。
所有人都知曉,當今圣上是因為被心愛的妃子刺殺背叛導致急火攻心生了重病。
最開始,他還能發出些聲音。
他試圖要我救他,我只是笑著坐在一旁品茶。
在這期間,太后曾經來過一次。
在確認蕭煜已是廢人之后,她毫不掩飾面上的棄嫌,掩住口鼻離去。
蕭煜本來努力張嘴想要喚她的動作停下。
就因為梗著脖頸一路目送她匆忙遠去的背影。
那日之后,他便不能再開口。
可國不可一日無君。
是以當我將流落民間的九皇子帶回時,蕭煜睜大了眼,他的神情異常憤怒。